罗晨雪演绎《牡丹亭》，乐师们间隔一米以上距离为她伴奏。舞台上只有一个演员，直播间却格外热闹，弹幕飞快滑过：“曲友们，字幕准备”“摄像别抖，近点拍”“她手上这把扇子值钱了”“字幕组，今天都变成上昆工作人员了”……3月8日第110个三八国际妇女节之际，上海昆剧团以60分钟直播向女性同胞致以美好祝福。这场直播在抖音小时榜上攀升至第15名，收获2.6万音浪。

　　戴上口罩，再戴髯口，演员阚鑫、贾哲、谭笑、张伟伟以行当动作展示《红红的萨日朗》，拉开直播大幕。3·8节特别直播是上昆“艺起前行·云上昆聚”线上放送系列的“楔子”导赏，解密疫情期间剧团台前幕后，选取昆曲文化中女性妆容、服饰、姿态、表演等，将传统戏文世界的情趣、情怀加以提炼，在当代女性古典化视角与古典女性当代性选择的精神交互中，致敬抗疫前线的女性同胞。

　　直播紧扣女性之美的主题，用水袖、指法、台步、妆容呈现细腻之美，用《牡丹亭》《扈家庄》展现柔和之美与英姿飒爽。上海戏曲艺术中心总裁、上海昆剧团团长谷好好讲解，演员们示范，“一个抬头，一个伸手，身体和眼睛都会动”。

　　旦角演员为什么必须穿白袜？“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，不仅袜子颜色有讲究，走得还得勾脚面，增加美感。”谷好好示意演员抬脚，“彩鞋走得多了，侧边最容易磨损。”长长的水袖，同样讲究繁多，“水袖是衣服，又是心情，可生气、撩拨，同一个袖子节奏处理不同，感情天差地别。”抖袖子也考究功夫，把一米多长袖子整理好，全靠手腕抖动，而且不能超过三下。谷好好又拿起酒杯，“喝酒一定要拿手挡着，不能露出嘴巴，这是戏曲的传统，生活的仪式感。”

　　台上一分钟，台下十年功。训练厅，谷好好指导青年演员林芝练功，“燕子翻身”“点翻身”，几个翻身下来，戴着口罩的林芝有些喘不过气。谷好好没有因此停下，“继续练，想想女医生们一天穿十多个小时防护服，就是现在的感觉”。

　　直播镜头还深入上昆后台。谷好好拿起一双厚底高靴，“穿这样的靴子，容易扭脚，还非常伤膝盖，能穿好的人都是钢铁侠”。镜头一转，架子上一排盔头摆开，“戴盔头前，演员要勒头，先绑上带子、再罩上纱网，它就像盔头里的钢筋。医生护士摘下口罩，脸上会有勒痕。我们戏曲演员也是如此，只不过他们的勒痕在额头上。”

　　有艰苦也有乐趣，服装间，谷好好抚着一件绣花蓝色戏服，“这是京昆大师俞振飞在《玉簪记》穿过的戏服，有半个世纪的历史。”立刻有弹幕飘过，“炫酷的衣服”“厉害了，有硬菜”。绣花衣服经不起水洗，谷好好变魔术般举起瓶子，这是戏曲院团常年都用的“酒精”——红星二锅头，令精美戏服历久弥新。在道具间，用真头发做的片子贴在鬓边，也引起直播观众兴趣，“这不就是修容吗？”谷好好还透露小秘密，凤冠上硕大的珍珠竟然是乒乓球做的，弹幕唰唰飞“神奇”“厉害”。

　　作为上昆首次尝试，直播联合上观、抖音、西瓜视频等新媒体平台，展开线上线下头脑风暴。以青年导演俞鳗文为代表的主创团队数易策划稿，针对抖音的年轻受众，直播将昆曲元素与时尚元素相结合，“爆裂鼓手”高均等奏响从《红红的萨日朗》到昆曲曲牌的变奏，新晋“网红”阚鑫领衔展示昆曲四大行当的技艺。针对西瓜视频相对文艺的属性，上昆以经典剧目视频为突破口，保持日更新的节奏积累粉丝，通过主题投放精准锁定直播受众。

　　“演戏不担心，难的是直播在行进中完成，犹如电影长镜头，必须一镜到底。”俞鳗文表示，直播力图在传统文化与网络文化之间寻找平衡，做到真诚、有个性。谷好好则表示，直播是上昆主动走出舒适区，努力“破阵”“出圈”的一次尝试。

　　疫情倒逼院团思考传统昆曲如何运用新载体吸引新力量，打通从舞台到一屏之隔的云端渠道。在这次大考中，上昆人积极响应市委宣传部“艺起前行”号召，用“云创作”“云练功”“云排练”“云课堂”排兵布阵，培育网生代粉丝，也为宅家观众提供艺术享受。谷好好带头在云端为防疫抗疫公益宣传，《济世行》唱响对医护人员的赞歌；“云上观雅韵·剧目赏析”栏目解封老艺术家“库存”，推出压箱底的珍贵视频；“云上雅韵·昆曲follow　me”明星课堂，特邀各行当明星讲师传授普及昆曲四功五法。线上线下“艺起前行”，让上昆在收获新粉、提升曝光率之余，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传统文化传播和发展更多新的可能。

　　春会暖，花会开，我们会在剧场见。